The Redistributor

☆里斯生日企划的企划稿。原创角色视角注意。

我被一件事困扰许久。
虽然仔细想想没有什么大不了，因为它既没有为我带来什么困扰，也丝毫没有涉足我简单而一成不变的日常。要是无法维持正常生活，我现在一定已经站在心理医生的挂号台面前——不过事态还远远未严重到那种程度。
我总是梦到同一个人。
尽管我对睡眠中这些拼接的记忆一向模糊不清，但这次不同，梦中那位咖啡色杂乱短发的青年在眼前挥之不去。有时他独自前进在热闹的城镇中，前方的路标指示着人迹罕至的危险之地；有时他坐在酒馆里同友人把酒言欢，碰杯声和笑声几乎是同样响亮；更多的时候他在和众多没见过的魔兽战斗，带着火焰的刀刃令丑恶怪物瞬间化为灰烬；而最近的一次，他竟然出现在城市里，准确地说是我家楼下，在我注意到他的瞬间，青年抬起手向我打了个招呼。我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他的眼睛，那是有如天空又仿佛大海的碧蓝，无法移开目光的我只能失礼地与他对视。
“早上好啊。”他说道，“是不是该……认识一下？”
在我意识到我每天都和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梦中相会之后，很遗憾，第一反应并不是相对正常的“这是谁”，而是“我竟然站在原地就能取材”。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可能是那个“全世界都可能梦到同一个男人”的传说，但很明显即使知道也没意义。
对于正在为脑浆枯竭所苦的业余小说家——我来说，，这种新奇的体验不亚于意外横财。今天是2017年8月5日11点59分……哦不，现在是6日零点了。我闭上眼试图沉入梦乡。尝试了一个月的做清醒梦，从今天开始我要在梦中控制自己。
再度夺回意识时我注意到，自己正踏在坚实的土地上，身前身后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。稀少的植被和干枯的树木诉说着这是一片多灾多难的土地，完全不寒冷也算不得温暖的风像是在推着我前行一般从背后吹来，我抬头望向天空，那里是一望无际的鲜艳红色，看起来是个注定要发生些什么的黄昏。
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特训的成果，但在这阵风过后，我奇迹般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。身上还是昨天出门时的装束，不得不感谢这个使我不得不徒步旅行的梦境想法之周到。沙土地和其下的岩石的触感隔着鞋底传来，这种感觉新奇而真实。我现在是否已经不在梦里，而是假借梦境来到了异世界？脑海中划过无数三流劣质小说和大逃杀题材的冒险电影，我怀抱着心底一丝莫名凉意，循着仔细辨认才发现的两行脚印前行。
大地的触感真实得过分，被伴着沙土的风猛烈撞击的脸和手传来刀割般的痛楚。干枯树木伸出恶魔的黑色爪牙，列队表示欢迎。我在间歇吹来的狂风中站立不稳，无数次想挣扎着醒来，妄想再次睁开双眼就躺回我柔软的床上——当然，并没有做到。无论在路上前行了多久，荒野上依旧是黄昏，将土地也同样染成战场的颜色。风使脚印愈加模糊不清，但似乎我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去寻找它的去向了。
借着猩红的刺眼阳光，能看到不远处站着谁挺拔的背影。明明不久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，仿佛是刚刚停歇的狂风带来的礼物般，咖啡色短发的青年正站在脚印的尽头注视着我，举起手随意挥了挥。我想象到他那张被晒成小麦色的面孔，碧蓝眼眸毫无扭曲地映着我和我身后一望无际的荒野，有些干燥的唇摆出算是友善的微笑。
……那不是想象，那是真实的笑。
在想象中我已不知不觉走到他身边，青年咧开嘴，拍拍我的肩。夏天的衣服不算厚，我能透过布料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青年似乎对再次见到我非常满意，“我原本以为到这里你就不会跟来。”
“抱歉啊，这不归我自己控制。”我想，见过这么多次大概也算是熟人——讲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随意起来，就像我们是真的朋友一样。青年也毫不在意地点点头：“如果你是自己来追着的话，恐怕我就要认为你是敌人了。”
“这还是不要了吧！”我盯着青年手中烧红的长刀感到自己忍不住要发起抖来，“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……您，还请高抬贵手。”
“说得也是。”青年露出个微笑来，我被风沙磨过的脸颊忽然变得并不是那么不适，“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个原因……你也不会无缘无故总是见到我。”
“也对，但是我……”
“这么说好了。”青年拽拽他在风中起了皱的短外套下摆，“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？”
“想要的？”这时我却感到整个人都在梦中，思想和台词全部不受自己控制，“我想要‘题材’。”
“题材？”青年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，“你是想写什么吗？”
“没错。”我试图让自己依然一团乱麻的大脑冷静下来，“我想……讲故事。”
“那不是很简单吗？”
“很难，因为我需要一些能打动人心的东西。像是，独步荒野的勇气，一往无前的决心，还有对信仰的忠诚，与生死之交的情谊……”一口气说出太多自己需要的元素，在夹带沙土的风中有些口干舌燥。和初次正式见面的人讲这些果然还是太欠考虑……当我懊悔地再次抬起头来，看到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不解眼神。
“你需要这些啊。”青年略微凑近我，笑容如同冬日中偶然得见的暖阳，“那，要不要写我试试看？我的故事。”
“你的故事？”万万没有想到先露出不解表情的却是我，“能讲给我的话，当然乐意之至……”不小心就用了文绉绉的语气，但对方却完全没有耻笑我。
“但是这次我没办法全都告诉你。”他的语气有些遗憾——脸上却依旧是笑容，“我们会再见面的，到时候你一定会知道。”
“还会在这里吗？”
“不，在别的地方。那时候我们会每天见面也说不定。”但他的语气非常笃定，连我都不禁想要完全相信他。
“那，能告诉我名字吗？”
“再见面的时候就会知道。”
只是一眨眼的时间，我的面前就变成一片黑暗。好不容易辨认出夜色中唯一的绿色荧光——时间是8月6日凌晨3点。梦中有着小麦色皮肤和深色短发，碧眼的青年，手掌的温度仿佛还留在左肩。如果现在开始的话说不定会灵感丰富，这样想着，我披上睡衣起身打开电脑。
“上次推荐你的游戏玩了吗？”
朋友在十二点前发来的询问赫然出现在私讯的第一栏。作为和文档死磕前的取材也好，我翻到上个月的消息，打开了那个从未点击过的链接。
《Unlight》，念着那个有些古怪的名字，我注册了账号。游戏开始之前要尽量多了解一些，我打开了角色介绍。
循着有些熟悉的气息，我点击了其中一位角色的头像。鼠标移到单色的头像上，显示出那是一位肤色偏深，拥有蓝色双眼的男性角色。
心脏莫名加速跳动，我望着屏幕上的青年，他名叫“里斯”，和梦中所见的形象不太相同，身着军装，手掌上跃动着明亮的火焰。而让我确定他是梦中那位青年的是，面颊上挂着的自信笑容，这点我绝不会认错。
“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”耳边响起他带着笑意的话音，我飞快退出扫了一眼的角色介绍页面，尝试进入游戏。我看到青年眯起眼加深了笑容，向我招招手。
这是新的故事的开始，我很快就会不缺东西可写。
“要试试写我吗？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我在心里再次给出了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