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Redistributor

【揍揍生日快乐！这玩意根本不是生贺我还是去死吧】

我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？

虽然如此，但后悔已经毫无用处。我战战兢兢地捏紧手中的布条，向建筑物深处行进。那里有谁在等我——但我却不知道这种等待是否能算上好事情。

布条。在迈着困难的步伐的同时，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制品。

我见过无数艺术界的珍品：从有名博物馆中最著名的馆藏，到私人收藏家手里自称的“镇宅之宝”，最普遍的还有自然凭鬼斧神工造出的奇观，我在取材时生怕自己看漏它们一眼，使自己的小说少了画龙点睛的光彩。

这布条……不，不能称之为布条，而应当说是看着像织物的“皮肤”或“皮囊”，沾染了时间与潮湿的气味，或许还有其他什么生物身体留下的痕迹，此刻静悄悄地躺在我手中，对自身即将拥有的破坏力无知无觉。我盯着它最宽阔的部分，其上用纤细的笔触和鲜艳的色彩抹着据用宗教意义的图画：被信奉的神张开扭曲的翅膀和深邃的双眼，用柔软却丑恶的材料将祂的信徒包围。这幅巨大的图画毫无疑问有着能震撼人心的冲击力，我看到神的目光离开微微带着凉意与湿气的织物，穿透凝滞而令人窒息的空气，带动午后太阳炽热的光线，一齐径直投向我。

心慌意乱。我想到之前被告知的危机：被惹怒的“上等生物”，即将被追杀的我，还有要消失一段时间的“日常”。

我看向第二件织物。与前一件红色的底色相对，这件有着蓝色的外观。图样同时具有精妙的想象力和邪恶的气息，暗色弧线像是下弦月，晕染开的染料则令人不得不想到那前身并不是单纯的颜色，而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液体：否则并没有办法解释，它为何会同时与猎豹牙下的凶光，狐狸眼底的狡诈，中世纪战马的铁蹄，堂吉诃德的风车等等等等有着如此的相似度。

下一秒弧光一闪，我，斩崎伊月的人头就将落地，一条算不得值钱但也不便宜的生命就此消失在这世界上。

快要下雨了。空气近乎让时间静止，我忍着抓挠自己脖颈的冲动一步一步向走廊的深处前行。推开那扇门——之后就是的末日。我呼吸着最后的自由空气，自由的味道像隔夜的面包，加上刚出锅的肉汤和少半块黄油。硬要说的话其中还有秋刀鱼和味增汤的香味，但它们并不重要。

门就在眼前。我伸手推开了它。

皮的味道——屋子里满是人形生物脱下的伪装用皮的味道。

“我来了。”我注视着屋子正中央的高大生物。这织物正是为其而准备的，当然，在这生物夺走其中一件后，另一件需要由我来保管，以将其效用最大化。

人形的高大生物约有6英尺长，毛发蓬乱，望向绘有神秘图案的目光带着些许恐惧。这是当然的，毕竟这生物从出生开始就被断定为会排斥这种织物，而其上的图案更是对这种年龄的生物有着巨大的杀伤力——我敢打赌，用这织物制服面前的生物不费吹灰之力。咒文，魔法……说什么都可以。

“WojuedeniZUIhaomashangHUANSHANG.”我意识到我的口唇已经不受大脑支配，念起致命的咒语。成败在此一搏。我必须制服它——先用咒文让它安静下来，再用这织物令它彻底接受现实。

我直视着生物的眼睛。比我高大的它现在萎靡不振，毛发将目光涣散的双眼遮着一半，而双眼用眼神告诉我，它害怕我，害怕这织物，当然，不穿上织物可能的后果也同样使其惊慌。

“WObuXIANGchuan……”

“MEIbieDEbanfaLE.”我与嗫嚅着的生物用咒文对话，而对话的内容，我愚钝而受了惊吓的大脑并没有力气分辨。我在说什么？我的目的又是什么？

生物在恐慌，讲话没有任何力气。……这么说好像我精力充沛一样，但这是不可能的。我无比疲倦，像是闭上双眼就能看到湖边的巨大都市，像是灵魂正在飞往南极的巨大冰山，像……正骑在什么背上前往外太空，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。

我什么都忘了。

面前的生物不再犹豫。我的咒语起了作用，它缓缓用那爪子去撕下自己的外皮。很快这具有魔法的织物将与它合二为一，变成新的皮肤。而我……我也将遭遇同样的命运。

生物拿走了红色的织物，背后那扭曲神明展现出圣母般妄图守护我的微笑，殊不知我的精神已然坠入万丈深渊。

长痛不如短痛。我握紧了手中那蓝色的织物，做出和高大生物相同的动作，开始撕下自己的外皮。我们很快就会变成不同的人了。我的目光投向一边的桌子。那里有着大量的毛发，看上去和从人类脑袋顶上刚撕下来的极为相似。

茶色的，30公分长。黑色的，50公分长。我示意高大生物先选——因为织物魔法的关系，它已经近乎失去了理智，只能按照我的要求来做。而我的理智呢？去他的吧，要我现在考虑清楚我在做什么，不如让我直接登天。我撕掉身上最后的外皮，与蓝色的织物合为一体。猎豹的爪尖，狐狸的眼底，还有其他什么凶恶生物的触手尖从上至下划遍我的全身，而我的意识也似乎在那一瞬间完全沉入了黑暗……

“……斩崎先生。我换好了。”高大生物——八代人见，把自己塞进宽敞的红色过膝裙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诡异。当然我肯定也不会比他好很多就是了。

“……嗯，八代，假发歪了。”我伸手去整好对方的发网，“车票还在吗？”

“下午，三点。”

“没错。我们的身份是？”

“女作家协会的，会员……”

“代表作是？”

“我的是《做个聪明爱家女》。”

“我的呢？”

“……《幸福家庭的秘密》……”

“对，你要叫我？”

“月小姐。”

“瞳小姐。”我看着屋子一角的两个行李箱，咽了口口水，像是要和至今为止的人生道别一般，“我们快出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