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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故事的主角。

烂俗戏剧1

那是个发生在晴朗日子里的故事。

“我绝不在这里后悔。”黑发青年一步一步踏上高高的阶梯。

终点就在不远处。被尘土和血污染脏的脸露出睥睨的神情,粘在颊边的鬓发远远看去像是谁为他披上的铠甲。

即将走上旅途终点的英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。它像从前一样毫无慈悲地关怀着世上的一切,从表情各异的民众,到握紧斧头的刽子手,再到不自觉弯起嘴角的犯罪者本人。他双瞳中映出的并不是天空,而是和天空同色的,另一个人的双眼。投身其中,甘愿溺死。想象着断了头的自己将灵魂送进湛蓝之中受人怀念,别有一番风味。

“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?”

“要说吗?”

被按着背脊跪在断头台前,青年红色的眼瞳颇有神采地转了转。尽力挺起腰来,被绑缚在背后的手做不出飞吻,但他努力用眼神传达。

“那,我爱大家?我爱你?请一定要听到喔。我爱你。”

虚弱干涸的嗓音提到最大,在一片哗然中死刑犯被恶狠狠按在了固定处,脖颈卡在孔洞中,刽子手举起斧头,砍向绳索。

“我最后的话是……”

“您在听吗特里斯坦先生?”

黑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踏上了楼梯的顶端——不如说,超出了顶端一大截。他的脚步拽着他从楼梯上来到了飘着香气和嘈杂声的餐厅,而服务生的话音则进一步把他从搁着脑袋的断头台,不,现在该叫它“餐桌”上唤了回来。

“……是。老样子的工作餐来一份。”他重重地将脑袋砸回去,开始说最后一句台词。

“天空,真漂亮啊。”

如此一来就是个完美的结局,英雄角色人头落地,空留满场唏嘘。但这样一来又烂俗得过分,为爱情和理想献身的剧本一年能出产千万部,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被击毙在刚投稿的时候。制作人员们匆匆翻到结局,看到今年的第不知道多少号牺牲者的瞬间,不予录用的邮件便在头脑里打了草稿。但再俗气的戏剧也总能将什么东西传达进观众大脑,倘若演员再敬业一些,台词再诗意一些,收获几滴当场挤出的泪水也绝非难事。

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一个。如何传达?钻研特定的观众群也是演员必修课,他乐意在某一位观众身上多花点心血。对方会为他鼓掌却不会为他喝彩,这该如何是好。演员在工作餐准备的间隙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指,假装那里缠着长长的红线,另一头远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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